情绪铸器师

洞里冒的不是雾，是带着栀子香的暖湿气流，吹在手上竟有温度，

像林砚父亲当年递给他铸器钳时的掌心热。行至第三处雾涡时，泥土里的锈响突然变急，

“咔嗒、咔嗒”，节奏规整得像老式座钟的齿轮在转。苏溯蹲下身扒开浮土，

指尖刚触到那截生铜锈的绪器残片，胸口月牙残片突然腾空，在雾里画出道弧线，

稳稳落在残片旁——两截残片的弧度严丝合缝，像被同一把刻刀裁开的月牙。

残片上的“砚”字被铜绿裹着，笔画转折处卡着片枯透的栀子花瓣，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，

正是林砚母亲最爱的那丛“锯齿栀子”，当年她总说“带锯齿的花，才够精神”。

阮星烬的断梳刚靠近，残片突然剧烈颤动，梳齿间飘出的栀子虚影与残片上的锈迹缠成锁链，

锁心绽开段流动的画面：林砚父亲举着完整的“引雾绪器”在雾里疯跑，

蓝布衫后背磨出的破洞漏出里面的棉絮，被风扯成飘带；身后追着的不是荒原戾气，

是无数双从雾里伸出的手，指甲缝里沾着栀子花瓣，

手腕上都系着同色的红绳——那是当年孤儿院孩子们的标记。他把绪器埋进土时，

片新鲜花瓣恰好落进“砚”字的刻痕，像句没说完的“对不起”，被他用三块青石板压住，

石板边缘还刻着极小的“等”字。“是‘守绪人’的手。”老周突然开口，

声音里带着雾的湿，“当年荒原里有群‘守绪人’，专门收没人要的执念绪器。

林砚父亲说丢了绪器，其实是把它藏在守绪人挖的绪穴里了。”他蹲下身摸那截残片，

铜锈下的刻痕突然显形，

是串极小的数字：“七、七、七”——正是每年栀子花开得最盛的七月初七。

苏溯望着画面里林砚父亲埋绪器的动作，指尖悬在两截残片的接口处迟迟未落。

他忽然想起母亲《绪器图谱》里夹着的便签，泛黄的纸页上写：“藏绪器的人，

都在等个敢挖开的人——等的不是勇气，是能接住执念的温柔。” 指尖终于落下时，

胸口月牙残片突然渗出金粉，顺着铜锈残片的刻痕漫延，把“砚”字描得发亮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