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阳而生风自来

等待他的是一堆像小山似的、粗细不一的木柴，那工作量，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，

甚至不是一两个人能轻松完成的。他抡起沉重的斧头，一下，又一下，

沉闷的劈砍声规律地响起，像是在为这场虚伪的团圆奏响单调而沉重的背景音。

林知微和妹妹小草，则被大姑随意地安排在厨房门口通风处的矮凳上，

面前放着一大盆混着冰碴子的冷水和一捆捆带着泥浆的芹菜、菠菜。冷风像狡猾的蛇，

嗖嗖地从门缝。从四面八方钻进她们单薄的棉衣领口袖口，带走本就稀薄的体温。

手指浸入冰水里，瞬间就变得通红麻木，像被无数细小的针同时刺扎。

她们能清晰地听到堂屋里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喧嚣。

大人们高谈阔论的吹嘘、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笑，电视机里播放着喜庆却吵闹的节目。

那些声音像一层厚厚的、温暖华丽的绒布，将堂屋包裹起来，而她们姐妹俩，

连同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，在后院劈柴的父亲，则被隔绝在这层绒布之外，

身处冰冷潮湿被使唤的边缘地带。那温暖近在咫尺，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。林知微低着头，

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。她默默地，机械地摘着菜，

将烂叶和黄叶仔细剔除，把芹菜一根根掰开，刮去老筋。寒冷让她动作有些迟缓，

但她做得极其认真，仿佛这枯燥的工作是她此刻唯一的寄托。在她贴身的口袋里，

小心翼翼地揣着一支铅笔。那是镇上一位来支教的年轻美术老师，

在看到她随手画在尘土上的小猫后，悄悄塞给她的。

一支崭新的顶端带着一小块粉色橡皮的2B铅笔。老师摸着她的头说：“知微，你有天赋，

别浪费了。” 这支铅笔，是她贫瘠世界里唯一的闪着光的珍宝，

是她通往一个可以自由描绘色彩斑斓的想象世界的唯一通行证。空闲时，哪怕只有一分钟，

她也会偷偷摸出来，在捡来的废纸背面，在平整的泥地上，画下眼前的光秃枣树，

画下厨房门口挂着的串成串的红辣椒，画下妹妹熟睡时恬静的侧脸。线条或许...